阿卡

不逆不拆

风铃

瓶邪
一发完
感谢评论,真的在心里狂亲一口回复了!!


       春天的时候,小区里开了不少花,这是个老式的职工院,公司前几年搬走新建了宿舍楼,这边的老房子很多人就转手出租或者卖出去了。但老式小区的绿化很好,林木都是十几年的老树丫子,花开得极为茂盛,小区进来的一整条老旧水泥路上都能闻到香。 
  小区里近来多了只猫,张起灵准时下班的时候见过两次,还没完全长大,不知是谁养的,亲人得很,见到人就要抱。 
       他无法判断猫到底多大,只是深夜的时候偶然听过几次猫叫,不是咪咪的幼猫叫声,有点像春情时候的恼人声音。 
       他们公司晚上从不加班,五点公司准时走空,他有一辆工作一年时买的二手哈弗,当时卖给他时还是九成新,他自认保养得不错。 
       公司的同事下班之后经常有聚餐,张起灵去得不多,一般就在路上的日料店解决晚餐。 
       店铺很小,去的大部分都是下班后的单身人士,食物倒也不贵,就是停车位难求。 
       那天附近都给停满了,他只能泊在一个关了的店铺门口,等吃饭完出来时见到刚才还是关门的铺子大门已经开了,门口站了个穿着白衣的削瘦身影。 
        张起灵上了车从车窗打量这人,对方在接电话,只留了个侧影给他,大约能看出一个被造物主温柔以待的轮廓。 
 
        第二天是周末,对门新搬来了邻居,正在收拾行李,门一直敞着,风从镂空的老式楼道穿进来,带着花香吹动对面的门帘。 
        小猫守在门口跃跃欲试,张起灵出门时听见屋子里有人用清脆的嗓音喊他,“这位小哥,能不能帮我把猫赶下楼?” 
        他一眼扫过去,人的半个身影影影绰绰地隐在宝蓝色的门帘后面,阳光从阳台洒向客厅,给人笼罩出半幅温柔的面纱。 
        他没有答话,径直把猫抱下了楼,小东西伸爪子闹了两下便安静下来,乖乖伏在他怀里。 
        后来回来的时候门帘被夹起来,他听见房子里有歌声,声调高而婉转,唱的不是流行歌,像是搏技巧的曲子,倒很妙。 
        新搬来的年轻人仿佛与猫有缘,那之后两天张起灵天天都能见到它蹲在门口舔爪子,竖着尾巴走来走去,时不时把帘子拨动一下。 
       里头的人从来不迎小猫进去,但却一整个白天都不关门,张起灵夜里十点办事回来才能见到防盗铁门被锁上。 
       即使还没见过面,张起灵也对人有了印象。楼上的妈子欢喜得很,在楼下扇扇子的时候讲又来了个多么可爱的年轻人,长得高且俊俏,见人三分笑意,歌声也动听,像只一展歌喉的小鸟。 
       他以往五点半起床,晨练之后再去上班,最近却总是在歌声里头醒过来,最开始人唱的都是些没词的调调,后来便有些句子,近两日又变成轻快的外文歌。他也倒不觉得吵,这歌声完全不是污染,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中醒来也只让人觉得春风拂面,阳光透过窗帘泼在人身上。 
       直到那天他回来得早,没有在外头用餐,正在想该吃什么的时候闻到一股烟火香气,这位邻居做饭的时候也不担心有人进去顺了物什出来。他毫无理由地在门口停住了,猜想对方今晚吃些什么,油烟里头没有什么油泼子味,倒是有股菌类的鲜香。 
       站了没一会儿门帘就被人拨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瞧着他,有点疑惑的表情很快变成非常理解的样子,“小哥还没吃饭吧,来我这添双筷子?” 
       年轻人一双杏眼带着笑意,声音温和,有着天生亲近人的好音色,即便是张起灵这样性格冷淡的人在他面前也比平常亲近几分。 
       张起灵一点头,“打扰了。” 
       两家是对门,户型相似而不相同,这位邻居把家里窗户的窗帘全都拉开,现时日头还未落,因为亮敞的缘故这客厅显得比实际宽阔不少。主人让客人随意落座,他家里的是他淘来的二手布艺沙发,旧但干净,很温馨的款式,张起灵坐在这样的沙发上看电视,样式已经过时了的屏幕里头放的是一部电影,看片子的色调也不是近些年的。 
       当年张起灵租住这样的老房子自然也是贪图便宜,白色的墙角布满裂纹,九十年代流行的蕾丝花纹瓷砖已经无法恢复成当年的洁白,卫生间过于狭小,没有为后来增加的热水器空出地方,让墙上的喷头显得格格不入。但他不是个会抱怨环境的人,甚至习惯这一切之后也觉得这些就已足够,没有再搬走的理由。 
       看了几分钟,张起灵终于意识到这是一部有些老旧的外国同性恋片,DVD读片机在电视机柜上闪着光,有些绕口的法语念出柔软又让人羞涩的台词。 
       上菜的时候电影才放了一半,张起灵暂停了电影在餐桌前坐下,俊秀的男人跟他面对面,笑着自我介绍:“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吴邪,口天吴,邪恶的邪。” 
       张起灵从不是会评论别人的人,但看着面前这个温柔的男人还是有些讶异于他自我介绍的方式,随即想补上自我介绍,没想到对方眨眨眼。 
      “张起灵,对吗,楼上的阿姨和我讲过许多次你。” 
       他无暇为阿姨的碎嘴而烦恼,因为对方笑起来的时候有些过于耀眼,他耸耸肩:“听说你很优秀,但没什么钱,还一直单身,阿姨们都有些担心你。” 
       张起灵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但对方仿佛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单身两个字的读音,那双柔软的唇里轻轻吐出来的两个字头一次让他有了一种难言的情绪。 
 
       在那之后他有了早些回家的意识,在外解决晚饭的情况变少了。到家还能见到未散场回家准备晚餐的婆婆们的时候多了一些,有一次提前下班的原因回来得格外早,在小区进去的大道边见到了躺在长椅上懒懒晒太阳的吴邪。 
       老式小区既没有车库也没有停车位,所幸住的人不多,有车的更少,还有空地方供此用处。他在旁边把车停了,吴邪把盖在脸上遮挡阳光的连衣帽推下去,懒洋洋地看着张起灵朝自己走过来。 
      “今天太阳很好。”眼见着张起灵走到面前他坐直了些,眼睛因为阳光照射的缘故半眯着,“还好哼唧被锁在家里,不然我还不敢下来。” 
       哼唧是老是缠着吴邪的那只猫,后来张起灵知道了它是隔壁楼的住户领养回来的,只是家里没人时它总偷跑出来玩。 
      “你怕猫?” 
       吴邪有些无奈,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小时候被咬过很多次,后来虽然喜欢但也不敢靠近它们了。” 
       显然吴邪觉得一个大男人怕猫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又换了个话题:“上次你说的那本书我帮你找到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带回来了吗?”吴邪有些惊讶,眼睛瞪圆了少许,但很快由于笑容变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 
       张起灵把用报纸包着的旧书从包里拿出来,吴邪接过去翻了几页,又来回看了看封面,很快感激地对他说:“小哥,你真是太好了!” 
       他看着吴邪惊喜的表情没有说话,和想象里的一样,吴邪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很甜的酒窝,只要一见到就让他有种尝了蜜的错觉,总要不由得动一动舌尖,确认这只是幻觉。 
 
       周末吴邪会比平常起得晚,明明没有上班却一副要和大家一样作息的样子。最开始发现是张起灵几次在周末自然醒的清晨抬头拿出手机看一眼,和平常一样的时间,但醒来时隔壁很安静,既没有唱歌的声音也没有走路的动静。 
       楼房年久失修,隔音也不太好,张起灵耳力非常,九点多的时候能听见隔壁的人穿着拖鞋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没一会儿就见他出现在阳台上。两户的阳台是连着的,可以不勉强地爬过去。 
       他像一整夜被黑暗笼罩的向日葵软绵绵地躺在摇椅上,有气无力地捏着个面包往嘴里塞。张起灵不知道他平时和周末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一整个上午都会像一个软软的泥娃娃,到了下午才能清醒一些,能听见他轻快地哼唱一些曲调。 
       吴邪在门廊上挂了一个贝壳风铃,小区绿化很好,起风的时候树叶摩擦的飒飒声和风铃的叮铃相辉映,吴邪很少关门的缘故,那风铃总是被穿堂风带起又落下,铃铃铃铃的吵人。不知道是因为吴邪长得讨人喜欢还是性格乖巧的原因,楼上的老人们总惦记着他,他不关门,张起灵就总能听见阿姨们的笑声:“小吴,来,我女儿刚送来的芒果,她自己去熟人的果园摘的,说是特别甜,你拿个袋子来分一点去。” 
       这样的对话时常有,偶尔是酸菜,偶尔是土鸡蛋,就连以前集中在张起灵身上的相亲火力都被他分散了过去。张起灵手上捏着书,听见一个洪钟一样响亮的女声在门口停着不下去:“小吴来你看看,这是我女儿的好朋友,现在在国企上班,前天我一听我女儿说这姑娘想找对象第一个就想到你了,你看看这照片觉得怎么样?” 
       吴邪的回答隐在风铃的响声里头,张起灵把完全不在书上的注意力移开,目光落到防盗门上,想象吴邪是怎样笑着出来迎人,怎样巧妙地拒绝阿姨的相亲要求而不至于惹人生气。等晚一些的时候张起灵向吴邪提起,自己也想买个同他那样的门帘。 
       “关着门太闷了,挂个门帘家里通气一些。”张起灵找了个理由,其实挂个门帘一般都是怕招虫子,张起灵在的地方从来都是虫蛇退散,但那么空荡荡地把门开着,就好像把什么秘密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面前一样。 
       吴邪倒也没怀疑,只是说自己的门帘就是在网上随便买的,张起灵便要了他的微信号让他分享给自己,过了没两天,一个一模一样的门帘就挂在了吴邪家对面。 
 
  没有了两扇铁门的阻隔,两户人的关系立即就亲近了起来,张起灵大多时候在吴邪家落脚吃晚饭,吴邪有事的时候只要敲敲门就能直接进到张起灵的家里去。张起灵也知道了吴邪并不是无业游民待业在家,而是一个工作环境自由的撰稿人。 
       张起灵没有读过他的书,他也从不说起故事的情节,只是傍晚吴邪借着昏黄的日光打量他的时候总让他有一种自己被写进了故事里的错觉。 
       他去隔壁找吴邪说自己临时出差的事,没想到一掀门帘发现客厅里坐了个体型健壮的胖子,对方也被门帘声惊动了回头看他,张起灵神色平静,“我找吴邪。” 
       被他念到名字的人正好从厨房走出来,稍稍一愣,很快回过神来给两个人互相介绍:“这个是胖子,我兄弟,胖子,这个是我邻居张起灵。” 
       张起灵微一点头,倒是对方愣了半晌,“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欸这不是高中时候那个校草学长吗,我昨个儿是不是还问你你那书主角原型是不是他来着?” 
       张起灵诧异地看向吴邪,对方也没料到这两个人方一见面就把这个他一直以来捂得严严实实的秘密戳破了,耳根通红,神情半是不好意思半是无奈地解释:“对,小哥,我们高中是校友,只不过我低你两届。” 
       他还想说什么,倒是胖子看出来气氛不对一挥手另找了个话题和张起灵自来熟去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分神去看吴邪,对方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 
 
  胖子留在吴邪家吃了一顿饭,走的时候还特意串到他家来打了声招呼,吴邪在他身后准备送他下楼,不小心和张起灵的眼神对上了,下意识就提了一口气,一声不吭地退出去了。 
       张起灵也没出声,大门敞开着,在白炽灯下捧着本书读,没过多久吴邪在门口敲了敲门,轻声喊了一句:“小哥?” 
       张起灵走到门口把门帘拉开,如豆的昏黄声控灯啪一下熄了,从屋子里照出来的荧白灯光温柔地描出吴邪的半边面部轮廓,他突然认出来这是上次在日料馆旁见到的那个白衣男人。 
       吴邪站在门口不愿进去,张起灵也不强求,跟他隔着扇门框相立在门口,吴邪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半天才思索着开口:“高一的时候,有一次我打扫清洁区,你刚好在那里背书……还有一次,你们高三的欢送晚会,你堂弟悄悄给你报名了钢琴独奏,那次我是主持人…… 
       “我认识你很久了,只是你可能不记得我了。”说到这里时吴邪并不显得气愤,只是微微有些懊恼似的抿了抿唇。 
       “你知道我住在这里。” 
       张起灵的话语里全然是肯定的语气,吴邪也没有反驳,“是,前段时间我碰到了一个高中的学姐,她是你的同学,知道你在哪里工作,我就让家里查了一下。 
     “小哥,你生气吗?”吴邪抬起头来望着他,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张起灵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这样冒犯隐私的行为毫无反感,只能反问他:“为什么,吴邪,为什么这么做?” 
       对方瞬然流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不要装傻呀小哥。” 
      “我在追你。”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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